我在大夏国最偏远的小城住了十四年,直到半月前才被夏琰接回。
最偏远最荒芜的小城,偏偏出了一个最动人的青楼女。
这个青楼女就是我娘。
我出生时,阿娘掐了我脖子半刻钟,直到我渐渐不动弹了才在房顶挂上长长的白绫。
被老鸨发现时,她已经没了气息,而我浑身冰冷,躺在襁褓中一动不动。
老鸨看着我脖子上的掐痕,以为我也没了生命,便把我随意扔在了外面的护城河里。
那时是初冬,河面还没有完全结冰,或许是河里太冷,又或许是我命太顽强,我醒了过来,甚至被好心的寡妇带了回去。
这个年代,死了丈夫就会被人诟病,更何况还是带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。
从我记事起,城内就有不少乞丐孩童骂我。
我与他们无冤无仇,可他们总有各种理由骂我。
找不到食物骂我,没人施舍骂我,连骂人没骂过也骂我。
他们骂我有娘生没娘养,亲爹也嫌弃。
养我的寡妇不识字,没有给我起名字,他们便也小寡妇这小寡妇那的叫我。
起初我还小,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,从他们的面部表情也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话,便也气冲冲原封不动的骂回去。
不过有些事情,是会无师自通的。
在骂回乞丐们“你全家都是寡妇”后,我转身对上她红彤彤的双眼。
她半依在墙角那里,低着头,指甲深深嵌进肉里,整个人羞愤欲死。
寡妇是从小就被亲爹卖给大户人家做童养媳的,只可惜,那孩子夭折了,她也被人骂丧门星赶出家门。
被人赶出来时,她才约莫十一岁大,整日只能靠着给隔壁大娘做刺绣讨一口饭吃。
把我抱回去时,也才不过十四岁,却已被人骂了三年的寡妇。
后来,再被人骂时,我也只会装作无视。
后来寡妇听到什么风言风语,也曾犹疑试探的问过我。
没有爹,会不会难过?
我摆摆手,装作无所谓的回答:
“我才不要爹呢。”
可没有人清楚我是有多渴望父爱。
“是父皇不好,应该早些来找你们的,可是事务太忙抽不开身,直到现在才能把你接回去。”
所以在夏琰找上门时,只是因为他眼里的一抹歉意,我就轻而易举的相信了他的说辞,原谅了他这么多年的缺席。